與指派,或者應該說是與池永康晟的邂逅,要從我在“All About Nihonga (日本畫)” 這個網站(目前已停止更新)上的未來新星特輯中看到他的作品說起。 秋華洞的血脈裡留著古書畫買賣的悠久過往,經手的品項從知名武將武田信玄的書信,美人畫畫家竹久夢二的畫、葛飾北齋的版畫,甚至是中國的古董,可以說是什麼都沾得上一點邊的美術商。 但是,我們在買賣時有一個無法妥協的中軸,那就是將創作者搏命般的創作熱情傳達給世人。不管是藝術家、小說家、或者是演員,這些所謂的「表演者」在創作時,常常連生命都賠上了也在所不惜。相較於未使盡全力的人來說,真正搏命演出的人,作品深度自然是高下立見。我們並不需要那些只是技巧過人的畫作。
網路上或者是美術雜誌刊登的畫作中,不知道有多少是「搏命」而來的,大部份只是技巧好、或者說乍看很搶眼,令人感到現實的無奈。實際上電影跟小說也是如此,眾多作品中值得一看的大概也只佔了百分之一。畢竟,沒有劣質品的襯托,人們也無法體會好東西的價值。
池永康晟的畫,不像任何其他藝術家的作品,畫中著實描繪著他特有的世界觀。他的作品乍看之下也許會讓人覺得技巧高超,不過事實上並非如此。刻意降得很低的彩度,以及他對女性服飾與背景異樣的堅持,整體來看雖然協調美麗,裡頭卻隱約存在著一點好像不得不放棄的什麼因素。
所幸我與All About的網頁負責人是朋友,才因緣際會認識了池永康晟。我們兩人生日幾乎是同一天,他是1965年10月3號,我則是4號。我擅自覺得這一定是命運的安排,說不定我們能夠了解彼此的想法。惜話如金的他,偶爾興致一來也會變得滔滔不絕,知性迷人的特點也很受女性歡迎。但是,池永康晟真的是一位用生命在創作的畫家。為了讓他能夠專心創作,他的房間裡幾乎什麼也沒有,而且整理得異常乾淨,一問之下,才知道連棉被都沒有。他畫女人,偶爾也畫貓,除此之外,他的世界裡大概就只剩下死亡。儘管如此,卻一點悲壯感都沒有,因為這是他的日常生活。而我默默覺得,這一次我遇見一位真正的畫家了。
他在歷經了十年的空白後又重新開始創作,並且邀請日本畫領域裡專門描繪人物的畫家們,舉辦了名為「指派」的展覽,這個構想我覺得非常有趣。人物畫一直是日本藝術的核心,不過戰後的日本畫著重厚塗的著色手法,人物畫的存在感也一年比一年還要薄弱。我想,他的初衷是藉由這個展覽去批判日本畫壇這個本質上的欠缺。 他很少長篇大論地介紹自己的作品。寫成書面時,也只是用一種隱晦又優美的文體,也不多加闡釋,更添迷霧。但是,在這次展覽中,的確讓人感受到他對其他畫家的批判。如此一來,反而更凸顯了他的作品世界的緻密感。